龙樱仲秋及家今日微风正悠闲第5章    

越前业回到家，甚至来不及摆好踢掉的鞋子，便直直冲进屋内来到母亲跟前。樱乃的手腕隐隐有些红肿，但情况比他预想得要好上许多，看得出已经处理过，他总算松了口气。樱乃在这时注意到他手上提着的东西，他干脆把纸袋放到桌上。

“朋香阿姨托我带回来的蛋糕，是慰问品。”

“真的真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扭伤。”樱乃笑得有些苦恼，觉得这句话她今天已经重复了一万次，“你们实在有点太夸张……”

“还好。”龙马从二人身后经过，拐进半开放的厨房，关掉火上咕嘟嘟冒着小泡的咖喱，边介入对话，“只比被一个滚走的番茄绊倒后扭伤手腕夸张一点点。”

“龙马君！”糗事被揭穿，樱乃瞬间红了脸。无论多少年过去，哪怕已经早早脱离青涩的学生时代，她依然会在面前这个人拖着慵懒的腔调调侃自己时感到羞窘不已。

越前业却没心思管什么越狱的番茄，可能是因为紧绷的神经缓缓松弛，屋子里飘散着的食物的香气终于顺着鼻端漫进胃里。少年摸着被勾引食欲的肚子，探头往厨房里张望：“有咖喱……？”

无怪越前业纳闷，自他有记忆起，越前家的三餐就一直是女主人负责，龙马在役时这些事自然轮不到他，纵使退役后有时也会和妻子一起窝进厨房，但至多算个手艺生疏的帮厨。越前业知道靠老爸自己决计做不出这锅色香味俱全的咖喱，但他又绝不可能让伤了手腕的老妈下厨，那这锅咖喱……

“当然是许愿小精灵做的啦。”随着愉悦上挑的尾音，一颗葡萄塞进越前业口中，被他下意识收紧的牙齿咬碎，迸出一口酸甜的果浆。越前业叼着葡萄回头，眼睛惊喜地亮了一下。

“龙雅伯伯！”

越前龙雅没个正形地靠在墙边，怀里还趴着越前业那正呼呼大睡的小妹妹，空出一只手笑着打招呼：“好久不见啊，业崽。”

越前业这才记起，刚刚他急着进门时，在玄关瞄到的那双张扬的撞色鞋子，风格为何会让他觉得如此熟悉。再回忆龙雅刚刚说的话，顿时有些哭笑不得。

龙马显然和儿子想法一致，看着面前一米九还多的哥哥，出声轻嘲：“那还真是辛苦这位‘小’精灵了。”

自称“小精灵”的人却自我感觉良好：“这难道不够贤惠吗？现在的女孩子就喜欢这一款，对吧业崽？”

“哎？”越前业有些跟不上话题走向，况且他又不是女生，哪里晓得女生喜欢什么类型，“就算你这么问我也……”

不过龙雅的目的也并不是讨论当代女生的择偶观，他只是想借机调侃自己的弟弟罢了，还要故作严肃地对侄子说教：“听好了业崽，男人最重要的就是坦率，千万不要学某些人，一直别扭是追不到喜欢的人的。”

早早娶到初恋还儿女双全的“某些人”丝毫不惧挑衅，老神在在地反唇相讥：“连结婚对象都还没有的人没资格说话。”

“你懂什么？”龙雅把怀中刚刚睡醒正在揉眼睛的小侄女往上托了托，理直气壮：“这就是我唯一的公主殿下。”

小姑娘好久没见大伯，本赖在身上不肯下来，黏着黏着就睡着了，此刻被说话的动静叫醒，仍有些睡眼朦胧，但听闻“公主殿下”又瞬间开心了，小胖胳膊圈着龙雅的脖子咯咯咯地笑起来。

晚饭席间格外热闹，越前龙雅向来不会让任何一个场子冷场，更何况是在弟弟家与亲人小聚，小酌几杯后便更显放松。越前业往日里最喜欢听龙雅那些胡天侃地的风趣见闻，这次却反常地失了兴趣。不知怎的，傍晚时龙雅那句“一直别扭是追不到喜欢的人的”的无心玩笑，莫名让他想起放学时在小坂田办公室里透过窗户看到的，黑发少年和金发少女相谈甚欢的那一幕。这导致他之后的整晚一直有些心不在焉。

夜色渐浓，樱乃抱着妹妹先上楼休息，倒时差的龙雅也打着哈欠回了客房，偌大的房子内骤然安静下来。越前业把桌上的葡萄收进冰箱，关门前又顺手拿了一颗，吃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地想起：“这个时间，有葡萄成熟吗？”

“说是酒庄承包的那片葡萄园里引进的新品种。”龙马收拾着桌上的高脚杯和葡萄酒空酒瓶，随着他的回答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。

越前业这才想起，今***和佐仓细数老爸退役后在做的事一二三时，忘记了这个——龙马多年前曾和龙雅一起投资过一个酒庄。鉴于那个酒庄至今还在经营，他的身份就姑且算是……股东吧。

这件事实在年代久远，久远到这现在蒸蒸日上的葡萄酒庄还仅仅是一块被农场主***的荒地，越前业只记得那里太阳很足，晒得黑黑的阿姨伯伯们都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。樱乃牵着尚且年幼的他的小手站在看不到边的软黄的砂土地上，笑盈盈的语气里充满神往：“阿业，你看，爸爸说这里以后会长出很多很多葡萄哦……”

自那之后，越前业没有再去过那里，但他确实有许多葡萄吃了——每年深秋，大伯龙雅来家里做客时都会带上两大箱葡萄，虽然这个行为伴随着的总是宣布酒庄今年继续亏损的长吁短叹，然后被起床气未消的老爸半真半假地抱怨。

“别不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啊，我赚钱也很辛苦。”

“这种项目前期就是无底洞，你第一天知道啊？”龙雅呿他，手指在装葡萄的木箱子上轻轻敲，“就这样，今年的报酬送到了，我走了。”

龙马屁股都没挪一下：“樱乃叮嘱我留你吃饭。”

龙雅翻了个白眼：“那我可得赶紧走，等小樱乃回来念得你耳朵痛。”

于是等樱乃回到家，就看到龙马随意地靠在沙发里，手上抓着两颗圆溜溜的葡萄，像平日把玩网球那样一下下抛着。樱乃四下看了一圈：“哥哥已经走了吗？”

“嗯。”龙马随手把掌心里的葡萄放到茶几上，朝妻子张开手臂，然后如愿把走到近前的人搂进怀里，埋在肩窝咕哝一句，“走了。留下两箱天价葡萄。”

樱乃没忍住笑起来。

金钱的概念在小孩子的意识里不甚明晰，小小的越前业理解不了他们话中的含义，只是眼馋地盯着玻璃茶几上紫红紫红的葡萄，就差咽口水。龙马看得有趣，转而用摸过葡萄的手去捏他的脸。

“管他呢。”龙马的声音里***懒洋洋的笑意，“至少葡萄很好吃。”

多年后再回忆起这一幕，越前业想，他骨子里的那份随遇而安，大概就是从父亲缀满葡萄香气的指尖开始生根发芽的。

“啪嗒”一声轻响，顶灯开关被关上，眼前骤然昏暗。沉浸在回忆里的越前业转头，看到龙马站在落地台灯那仅剩的一盏光源边，手里拿着两罐PONTA看着他，向外偏了偏头。

“聊聊？”